第492章 末将未能斩杀马超!西凉之虎,天下骁锐!(1 / 2)
濡须口之战的血腥气似乎还黏在喉咙里,夜风也吹不散。陈烈的中军大帐内,灯火通明,却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寂静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空气中浓烈的金疮药味和血腥味交织,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惨烈。
孙权是被两名最健硕的亲兵半架半抬进来的。他几乎无法站立,左腿胫骨疑似骨裂,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,让他额角的青筋暴跳。肩胛处那个被马超枪头贯穿的血洞,虽然经过了军医初步的草草包扎,但渗出的血水依旧染红了厚厚的麻布,甚至浸透了临时裹上的外袍。他裸露的上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,青紫交加的淤痕覆盖了古铜色的皮肤,深浅不一的划痕如同蛛网,一些较深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出细小的血珠。汗水、血水、泥浆混合着干涸在他脸上、身上,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刚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的、濒临破碎的陶俑。
他的头深深低垂着,不是因为伤痛,而是因为一种几乎要将他自己压垮的、滚烫的自责和浓浓的不甘。他被人小心地安置在一张铺了厚厚毛毡的矮榻上,刚一沾地,身体就因为剧痛而猛地一颤,但他死死咬住下唇,没发出一丝呻吟。他不敢抬头去看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。
“主公……”孙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,“末将……末将无能!未能……未能斩杀马超!让他……让他全身而退了!末将……辜负了主公的信任!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,充满了挫败感和对自己极限的愤怒。他拼尽了全力,流干了热血,甚至不惜同归于尽,最终却只是换来了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。没能为主公摘下马超的头颅,这比身上的任何一道伤口都更让他痛苦万分。他攥紧的拳头,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。
帐内静得可怕,只有火盆里木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。陈烈缓缓站起身,玄色的披风拂过地面,没有发出一点声响。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,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。他一步步走到孙权面前,脚步沉稳,目光如同深潭,落在那个遍体鳞伤、因自责而剧烈颤抖的少年将军身上。
陈烈在矮榻边蹲下身。这个动作本身就让帐内侍立的亲兵们瞳孔微缩——主公何曾如此俯就于人?
没有斥责,没有失望的话语。陈烈只是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,带着常年握持兵刃留下的厚茧,却异常稳定而轻柔地,拂开了孙权额前被血污黏成一绺的乱发。这个动作让孙权身体猛地一僵,难以置信地微微抬起了头。
他看到的是陈烈那张棱角分明、向来冷峻如铁的侧脸。此刻,那深邃的眼眸中,竟没有半分苛责,反而沉淀着一种……孙权从未见过的、难以言喻的东西。似乎是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?又或是对他这份惨烈与执拗的……认可?
接着,更让孙权心神剧震的事情发生了。陈烈从旁边亲兵颤抖着递上来的温热水盆里,拧干了一块洁白的细麻布。他俯身,动作仔细而专注,用那温热的湿布,开始轻轻擦拭孙权脸上干涸的血痂和泥污。
温热的触感落在冰冷、火辣刺痛的脸颊上,孙权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仿佛被电流击中。那动作是如此轻柔,与他记忆中任何一位长辈或医者的触碰都不同。这轻柔的擦拭,拂去的仿佛不只是血污,更是压在他心头的千斤巨石。那滚烫的、被死死压抑的自责、不甘和未能完成使命的屈辱,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,再也无法遏制!
“主公……主公……末将……末将……”孙权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,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混合着脸上被擦开的血水,汹涌而出,沿着他年轻却饱经战火的脸颊肆意流淌。他像个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,又像一个信徒承受了神只的恩典,巨大的情感冲击让他几乎窒息。他猛地低下头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压抑的哭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泄露出来,充满了委屈、感激和誓死效忠的决绝。
陈烈的手停顿了一下,看着那滚落的血泪,眼神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。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,声音低沉而平稳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抚慰人心的力量:“仲谋,你做得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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